一】传说世上有种荆棘鸟,它一生只唱一次歌从离巢开始,永生都在寻找荆棘树,当它终于找到时,就把自己柔弱的身体扎进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上,流着血泪放声歌唱——那凄美动人、婉转如霞、比生命更加宏伟动人的歌声使世上所有的声音都霎那间黯然失色荆棘鸟以身殉歌——以一种惨烈而悲壮的姿态塑造永恒的美丽,给人们留下一段悲怆的绝唱二】任流离,年方十八,名满天下师承具‘天下第一’美称的酒仙,然十二岁时就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三岁开始独自行走江湖,无事不知,无人不晓,悬壶济世,所到之处无不平安祥和,继而又因出身高贵十六岁时被帝王封为安平侯短短十几载年华如此光耀,让他时常厌世,看透人世繁华,便也无甚眷恋于是十八岁这年,他选择抛下身后万丈迷人红尘,身上万千荣耀以及高贵的家族,独自一人去到鲜少人居住的未名山隐居那日任流离正学着前人陶渊明采菊东篱下,不想却未悠然见南山,而是突闻极致悦耳天籁,山川、丛林与树木之间都在回荡那快要穿破人心的歌声夕阳的光辉壮丽地覆临山川,山民廖廖数人全部停下手上动作,和任流离一起站直身子闭上眼睛聆听这趟凡世中的奇遇天边火烧云迤逦散去,歌声亦随之渐灭仍然闭眼回味中的任流离猛地惊醒,急急问年迈的山民那歌声由何而来?山民说,那是山上的荆棘鸟,每十年唱响一次,歌声不仅悦耳荡涤人心,还能治愈患者的病痛。
他今年七十几,已听过七次,然而次次都觉得百听不厌他们唤深谷中的荆棘鸟为神鸾余音绕梁,绵延不绝自那以后任流离耳边总是响起冲击心灵的歌声世人都道他知晓天下事,他亦清高,自认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此刻事实摆在眼前,在此之前他从未听闻过荆棘鸟,更别提有幸闻得那壮丽天籁不行,他一定要亲眼见到神鸾于是,做下决定后便沉沉睡去翌日清晨,他带上山民对神鸾的崇敬与问候独自走向最深的山谷他穿过一片片荆棘丛,飞越一个个深渊,最后……他迷路了正当他不断徘徊在山顶时,眼前突然被红黑笼罩,鼻尖覆满馥郁芬芳,失去视觉的那一瞬间并未让他感到慌张,他伸手抚摸盖在他眼睛上的红黑袍子,光滑柔软的触感,一个用力揭开,他惊怔于遥遥数米外不可轻薄亵玩的美色分明是年方十五六的小姑娘,红黑的袍子衬得她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感,像是不属于这个人间脸庞有点过分白皙,漆黑且大的瞳眸直直地看着他,仿佛时间是静止的他唐突开口,“姑娘,在下冒昧,你可知何处可寻荆棘鸟?”姑娘歪下头,微皱的眉头写上不解,“荆棘鸟?”声音婉转动听,轻柔却不乏亮丽山民口中的神鸾,十年方才一展歌喉的,姑娘知否?”“我就是三】任流离难以掩饰惊讶,原来荆棘鸟并不是鸟儿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超尘脱俗的姑娘?他在心中默默将她的容貌描绘千百遍,像是这些山川流水千万年来缔造出的仙女,五官用芬芳的泉水洗净,气质便是这些山川中所有生灵的灵魂。
我不叫荆棘鸟,也不叫神鸾,我叫执雪她的眼睛里充满智慧、生动和一丝调皮,尤其展露在她微微歪着头的动作上天渐黑,气温骤降执雪在任流离惊诧的目光中和衣躺在地上,一片星星洒进她智慧的眼睛你这是?”“歇息我们氏族世代以大地为生命,生在大地,死亦在大地原来如此,任流离也和衣躺下,细嗅执雪红黑袍子上散发出来的清香芬芳他问,“山民告知,此地的荆棘鸟十年歌一次,可你如此年幼……”“那是我的同类,我们用十年成长,用十年找寻,寻一棵最尖锐的荆棘,然后将身体扎进去,以声殉歌虽然话题有些沉重,然执雪却并无悲痛原是这般……”任流离喃喃自语,“你们岂不是只有二十年生命?如此短暂…”“短么?”执雪转过头去看任流离,温热的气息缓缓散开在两个人脸上耳边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你们的生命有多长?”此刻的她眼睛里充满好奇,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任流离三十,四十,一百不等人间疾苦,人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受到同等待遇,有穷人,有富人,生活清贫的人自是要比为官人劳苦的,年纪轻轻生起病来,无药可医,便也就早早去了任流离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甘愿,身边的女子本不是凡人,却要让她知晓这些凡人琐碎心酸事,于是他转移话题,“山民说,你们的歌声可以治愈病痛,是么?”执雪依然是原本纯净的面庞与表情,无关忧伤和同情,“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山中枯死的树木会在我们的歌声中复活。
任流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孤陋寡闻,在这之前的自己妄以为已无甚追求,如今终于知道,天下之大,未知之事何其多他开始谈起各种人间传奇给执雪听,直到说到她动心同类多是十一二岁时离开深山去凡人闹市中一边经历凡人的生活一边继续找寻,而她一直不愿离开深山,离开她深爱的给予她生命与依靠且沉静无言的山中大地可是,任流离形容的人间那般诱人,她终于同意跟他一起下山看看,看尽繁华人间四】他将她带下山时无不引得山民注目山野地方,来了他这样一个大方贵公子已经让他们很是吃惊,下山后又带了个妙龄姑娘,淳朴的山民们自是讶异却不能多问,听闻他们要离开便送了些路上果腹的干粮,祝保重山民的诧异也在预告着他们下山后将引起的轰动与麻烦任流离本就名满天下,各路人都对他隐居的消息议论纷纷,人言未止他便带着执雪出现在了街头闹市他已经尽量不带执雪去人多的地方,可但凡见过执雪的人都对她过目不忘于是谣言四起,都道他任流离隐居是借口,实则去找寻天下美人,如今终于得以水到渠成,他身边的女子美到了极致,大概不久后就会成为他的娘子执雪问,“娘子是什么?”“就和米饭、包子、水一样,是我们离不开的东西任流离用手中的筷子一一指给执雪看,耐心的眼神一遍一遍在心里描摹着她百看不厌的面容,她表情似懂非懂。
这些天一直在跟任流离学怎么拿筷子,可是怎么拿都有些不稳,于是他起身坐到她身边,长长的手臂越过她纤薄的背握住她的右手,教她哪根手指使力执雪垂着的脑袋突然抬起来望向他,她的目光直接且无丝毫羞赧,大概这就是她最特别的地方吧,不同于寻常女子,心中没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她细细观察着他菱角分明的脸和好看的五官,任流离收回筷子上的视线放到执雪打量他的目光上,只一眼便心如擂鼓执雪突然伸出手指着他的脸,“哎?你脸怎么红了?”听罢他的脸更加红……任流离与执雪所投的客栈就在运河边上,运河白天热闹非凡,晚上亦别有一番风情情窦初开的文弱书生徘徊在河边吞着晚风拂过河面的淡腥吟诵古人的千古绝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执雪趴在窗边喃喃道,“何意?”“窈窕淑女是指我这样的,君子就是你,意思是,你必须要如这般跟着我才行,不弃不离,否则将会不安,并且难受任流离在心里向前人深深地鞠躬,致歉千万次憋笑差点把胸腔都憋爆执雪将头伸出窗外,风扬起她的过腰长发,柔顺乌黑的发丝轻抚任流离的面庞,花香沾襟,扑面清新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住同一间客房,执雪坚持要睡地上,任流离奈何不了只得与她一起和衣睡地,她入睡得很快,通常流离小声唤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回应,流离侧过头去细看她脸上五官恰到好处的勾勒,不知是否所有荆棘鸟都如她一样有着如此惊为天人的容颜。
她的呼吸缓慢且平稳,如未经世事的孩童,不,她本来就是未经世事的孩童,甚至比孩童还要纯真五】他又从噩梦中惊醒,梦中鲜血淋漓却隐约好像听到悦耳的歌声,做这个梦已经两三年,几乎夜夜如此,骇人的鲜血让他心惊,可那模糊的歌声又让他几度想要一探究竟然,梦境终归只是幻境王,您又醒了低头守在床边的大太监斯己声音恭敬,唤来侍女又做了那个梦斯己啊,你自4岁起便随了朕,至今已有二十个年头,整个宫内你是最了解朕的人,你来告诉朕,这个梦对朕来说究竟有什么含义?”他坐在绣着精致龙头龙身的至尊床榻前,眉宇间充满世人难解的无奈与疲累斯己浅薄,七日前丞相请的东方神医方才已到王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叹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叹他与所有人的距离这声叹息也只有斯己听见,然而他依旧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东方神医在给王把脉完之后,表情又喜又忧愁,“禀王,这种罕见的肆梦症并非无药可寻,但,药材……”“如何?”他恢复往常威严,只两个字便让跪地的神医不安起来药材为传闻中的神鸾的血肉神鸾亦唤作荆棘鸟,拥有二十年生命,死前会将自己的身体扎进荆棘中,以身殉歌哦?如此神鸟?朕从未听闻,何处可寻?”“上天注定王必定斩除祸根,安平侯近日出山,带了一个叫做‘执雪’的女子,那女子便是神鸾的化身。
安平侯?”王眉间蹙起一丝不悦,“既然如此,速速去办他是嫉妒安平侯的,安平侯出身优越,有平凡、宠溺他且尊重他意愿的爹娘,他有个很好的师父,他的天赋极高,重点是,他很自由安平侯的隐居让他愉悦,也让他更加痛苦,他又何尝不想隐居山林,采菊东篱?可是,他不是安平侯六】人间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夜市,一切未知的新奇感让执雪激动又茫然,她看所有事物的眼光都生动而灵巧,任流离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她被人潮挤走,幸而她听话只是跟在他身后静静观赏,衣帽扇帐,盆景花卉,糕点蜜饯,时令果品……流离不时买些精致食物塞进执雪嘴里,煞是甜蜜,引得路人连连驻足回首那是什么?”执雪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几米外抹胭脂水粉的女子身上,白皙的脸颊涂上胭脂后霎那飞上一抹浅红,女子照着铜镜浅浅一笑,摇曳的烛光下显得煞是美丽动人流离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领着她走近卖胭脂的摊贩,“这是胭脂,你喜欢么?”执雪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流离,转而又看向旁边抹了胭脂的女子,流离几欲伸手抓住她眼睛里流转的光她说,“嗯然后她问他,“这个是作甚用的?”“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意思是女子为心上人涂上胭脂,精心打扮哦…心上人是什么人?”执雪又问,不解地看着摊主,摊主对她和任流离露出笑意,难以理解那笑容里所包含的细微情感。
流离说,“就好比,你的心上人是我,懂了么?”他结完帐拿起胭脂盒便为她涂起胭脂,一时间喧嚣的夜市在此刻突然安静,人们微张着嘴露出难以言状的表情,像是不敢相信如此美妙的一幕有生之年得以遇见他们都美丽得不像凡人,他在众人的注目下为执雪描眉画目,眸中情感快要凝结成一颗颗饱满的珍珠落下此情此景,妙不可言执雪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很开心,有生以来,从未如此开心过她大笑给流离看,美人自是明眸皓齿执雪,答应我一件事好么?”他停住脚步,定定看着执雪不要抹胭脂给别人看,好不好?”“好啊她歪着头,笑靥清亮如花他们走到茶楼静坐,楼外叫卖糖葫芦的老人走过,执雪问那是什么东西,流离无奈地笑说她只知道吃,转而下楼为她买了两串,回到茶楼时,惊恐地发现哪里都没有了她的踪影此时的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一件事、一个人失去控制七】执雪看着这个威严的男人,这里所有的人好像都很畏惧他,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甚至跪拜你是谁?”她问你不知道朕?朕是这个国土的王他一步步逼近执雪,看她毫无畏惧的眼神,和她微微扬起写满不退让的下巴王为何物?”她仍然笔直地与他目光相交,不等他回答她突然伸手指了指他背后,“那个,桌上的水果,我可以吃吗?”王点头表示可以,看她愉悦地趴到桌边囫囵将葡萄吞下,不禁皱眉道,“怎么,饿着了?”她边吃边急急点头,于是他皱着的眉头陷得更深。
急步走出去,小心翼翼关上房门,对斯己吩咐道:“将她带过来的那些人,每人杖责三十他回房,遣下所有侍女,轻轻取过执雪手中的葡萄,摘下一颗撕去掉皮亲手送进她嘴里,执雪嚼着葡萄看着这个细致的男人,他的手和流离的手一样骨节分明得很好看,甚至更加修长,手上干干净净无丝毫碍眼的痕迹,流离的手上有些茧,他曾告诉她是十几年来练剑所致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还一直不让我见流离她对着王再次递过来的葡萄摇摇头,示意已经吃饱他会来见你的你听话在这里待着,好么?”他从未想过此生还有机会有这种平凡而稍带宠溺的语气与一个女子说话,心里充满惊讶与欣喜执雪点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姓韩,名南风他唇齿间溢出笑意,不知为何,光是看着她就情不自禁觉得心情愉悦,大概这是上天唯一眷顾他赐给他的宝贝,叫他如何舍得取她血肉?他宁肯一生噩梦,换她几年相陪安平侯…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找到她他像流离一样陪执雪和衣睡地,难得今夜好眠,几乎深眠时嘴角上都挂着笑意,可是渐渐…渐渐…那个噩梦又来临了,这次更加清晰他看见执雪白皙的脸颊上飞上一抹动人的红,可是她的眼睛里充满苦痛,刺眼的鲜红染成凄美的一片,天籁从她的嘴里发出,难以想象的壮丽悲怆,然而刺目的鲜血仍然不断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双手……他大喘着气惊醒,冷汗湿背,侧过头去看执雪躺得笔直的睡姿,安然熟睡的侧脸,他侧过身,看着她的面容让心情恢复安稳,再次入眠。
八】他任流离从未如此狼狈,对一个女子茶饭不思,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那晚差点砸了执雪消失的茶庄,没有人愿意告诉他,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究竟去了哪里,去往哪个方向,一点点消息都没有夜市里的人仍多得摩肩擦踵,摊贩也依旧大声叫卖,只他孤身一人,茫然地日夜徘徊于此不知几度经过那夜为她买胭脂的摊边,小贩一眼认出他,“公子,还买胭脂否?”他停下脚步,挪步至摊前,手指放在那些精致的胭脂盒上,像失了魂,听不见小贩一句句唤他他回过神,“你有无再见过那日我身边的女子?”“有,就在那天晚上你们走后不久,那姑娘坐在一顶轿里,还掀开窗帘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什么轿子?”他眼神终于凌厉,心跳几欲砸破胸腔明黄色的绸缎镶珠绣花,应是王宫内的轿王宫……王……流离握住胭脂越握越紧,眉头越皱越深,给摊贩一锭银两拿一盒新的胭脂连夜赶去王城执雪唤他,一开始宫内所有人的惊讶甚至惊恐现在都已变成见怪不怪,只是一些顽固守旧的臣子依然不能接受,整日高呼‘红颜祸水’他将大批奏折狠狠从高堂甩下,掷地铿锵,“朕是一朝天子,如今国富民强,你们有何理由斥责朕?朕已决意,立她为后!”“南风,为什么我还不可以出去找流离?我想见他了她开始有些不开心了,这里所有人都不像流离一样对待她,也不和她说话,只有南风愿意每天陪着她,但是,她还是想去见流离。
流离曾说过,她一定要跟着他,不弃不离,否则将会不安、难受,她现在真的开始这样了,即使南风对她再好也无法开心南风挥开宽大的袖子盘腿坐在她身边,轻声安慰,“他会来的斯己急急进门弯身至他耳边小声禀告,“安平侯觐见他起身,安抚好执雪后离开,疾步向书房他知道他一定会来,但未想到如此之快执雪在哪里?”一推开门便是质问,安平侯的目光凌厉如剑,执剑的手青筋突起南风浅笑,“安平侯失礼了,罢了,朕不计较,随朕来吧,执雪心心念念你已好些时日流离!”执雪看到推门进来的人大声惊叫着跑过去,欢喜愉悦溢于言表任流离将她抱紧在怀里,她将脑袋埋进他胸膛,听着他擂鼓般的心跳,好奇又满足九】“王,您不能心软啊,那荆棘鸟迟早要死,不如取她血肉治好您的肆梦症,福泽万民……”东方神医跪在殿前,语气诚恳,心思却歹毒,深皱的眉不满到极点,荆棘鸟的血肉就在眼前,他等这一刻已近五十年,眼看不死神丹就要炼成,这个愚蠢、妇人之仁的王,在这紧要关头坏他好事住口!朕说不杀便是不杀,你若再出此言,朕便杀了你南风自顾自拟旨,吩咐斯己“今夜任流离昏睡过去后将他运出城,然后朕要下旨,立执雪为朕的王后斯己与众人一并退下,独留下高堂上的他斯己明白,他已经有所变化,不再如从前寂寞迷茫且总是疲累,即便知道他的选择是错误,亦不能提醒,他将为了天子宝座付出一生孤独,那么,私心犯下一两个错又何妨?执雪和流离才重聚没有几天,一日清晨她睁开眼,身边再次没了他踪影,她问侍女问太监流离去了哪里,他们都说安平侯在天亮前离开了这里,她情绪失控,不信他会抛下她离去。
她问南风,流离到底哪里去了,就连南风也说,他一个人走了南风坐到她身边,看着她难过的样子,茶饭不思的样子,睡不着觉的样子,思念另一个男人的样子,想要离开这里去寻找那个男人的样子,屡次心软想要放她离去,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他没有的东西安平侯都有,他想要的是安平侯轻而易举便可得到的,现在执雪就在他身边,他只要她,至于其他,他都认命就让他任性这一次罢执雪,做我王后可好?”“王后是何物?”“我家的房屋太大,我时常感到寂寥,需要一个人陪我从家门口走到大堂,你愿意否?”大抵他亦是心痛的,为了留下她,他花的心思比治国还要多,且更加劳累,可他愿意,只要她应允执雪果然答应,“但是,陪你走完之后,我要去找流离他抚顺她的长发,分明心痛还要强装笑意,“乖他像见到她的第一天那样耐心细致地为她剥去葡萄皮,果肉丰盈喂进她的嘴知道不久后便能去找流离终于让她开心,葡萄水份沾在她盈润粉嫩的唇,被南风轻揉拭去,终于见到她的笑容,他也随着她笑起来只是,她永远看不见他心里的痛,如果要让她开心只能一辈子对她撒谎,那他是不是也要因此痛一辈子?【十】王宫内处处张灯结彩,大喜之日终于到来侍女慌乱地跪到南风身前,“执雪姑娘她…她不愿我们妆她。
南风皱眉走去执雪寝殿,只见胭脂水粉散乱一地,“执雪,怎么了?”执雪眉头亦是紧蹙,她独自跪坐台前,身后落满孤独,与从前的自己极度相似,这一幕深深刺痛南风,难道,自己竟将她逼成这副模样?“流离说过,我不能抹胭脂给别人看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一句话,他收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不抹便是侍女们胆战心惊下跪,唯独执雪不懂,不懂他语气中强忍的愤怒,不懂他已心负重伤,难以治愈红毯铺了好远好远,执雪穿了鲜红的喜袍,站在一端望不到尽头以前与任流离走在一起,无论再多人向他们投来注视的目光她都无畏,可是她现在茫然地站在此地,这里的人们看她的目光充满复杂,欲望和愤怒交错,她无从弄懂,愈加想念任流离,甚至想在此刻逃离这里,可是……她答应了南风和南风走在红毯上,有种说不清的苦痛,总觉得满世界耀眼的红刺得她胸膛那里很痛终于,走到了尽头,南风牵着她的手转过身,远远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他的衣衫破落,发丝凌乱,皮肤被利刃划破,血痕累累,但是他凌厉的眼神比星星还要亮,他手中滴血的剑便是写满荣耀的证明安平侯……”“流离……”南风和执雪同时喃喃出声,表情却截然相反,一个悲哀,一个欢喜任流离执剑一步一步踩在红毯上,鲜血把红毯染得愈发红得耀眼,几欲刺穿人眼。
东方神医眼看局势有变,提剑便刺向执雪……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刻,新的变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霎那间偌大而庄严的隆重场面充满血腥味南风眨眼间已取下东方的头颅,血溅四处,怔怔看着倒在安平侯怀里的执雪,她的手臂被利刃划破,血流不止,可是她毫不在意,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安平侯的脸上,生怕他再次不见,突然,她哭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眼眶里流出来的晶莹液体为何物,可是望着流离的眼睛里仍有跳动的光芒,“你终于来找我了……”任流离将虚弱的她抱紧,几乎要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他撕下衣服的一角为她包扎,可是鲜血依旧汩汩流出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执雪……这是怎么回事?”【十一】“流离……”执雪流泪唤他,捡起地上的剑放到他手里,“一旦我的皮肤被利刃划破,便再无活路了……你用这剑,刺穿我的身体吧,我们世代在山林里死去,为山林歌唱,可是…我现在只想唱给你一个人听……”说罢,她从怀里掏出流离买给她的胭脂,“你说过,我不能抹这个给别人看…现在,我抹给你一个人看…”流离的泪水重重砸落在执雪美丽脱俗的脸庞,修长的手指来回抚在她白皙的面颊,不舍与怜惜像两颗大石狠狠砸在他胸膛,想他堂堂安平侯任流离,要甚有甚、手到擒来的任流离,此刻看着心爱的女子躺在他怀里却无能为力。
执雪扯了扯他的衣袖,“流离,我做你的娘子好不好?像米饭、包子、水一样,做你离不开的东西……”他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只是重重点头,拳头都快要捏碎,“好,你比米饭、包子、水还重要,你是我最爱的人他紧闭眼睛吻在执雪额上没时间了,刺穿我吧,让我歌给你听执雪急忙将他手中的剑对着心脏,刺进去一寸,“刺穿我……”他吻住她的唇,给她世上最美好的爱情,然后绝望地握紧手中利刃刺穿她的身体一时间万籁俱寂,执雪流下血泪,身体突然燃起火焰,却一点也未伤及流离,他的泪水落在执雪的身上,燃成一簇簇鲜红的花火,像极了凤凰涅槃君不见赤诚之心天上来,爱恨几度缠绵不死不休任流离随着执雪的殆尽而静止了他正茂的风华,他终究带不走完好的执雪,终究无法给他人最平凡而恬淡的一生整座王城的人都难以相信眼前所见,耳边所闻天地变色,天籁传遍四方,壮丽,悦耳,还有,令人难以忽视的悲怆,永生永世,铭记在心多年以后,高堂上的南风仍旧独自一人,面对万人朝拜心里再无波澜,他的心,已随执雪而去执雪燃尽的躯体化作世上最痴情的羽鸟,亦被世人称为爱情鸟它久久停留在任流离的怀里,直到他起身将它带走,在他与执雪初遇的地方隐居,从此不问世事,生世与执雪的化身相伴,不弃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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